“华章宫？那不是都塌了一半吗？”
许穷云靠在墙角，一边听守城门的侍卫闲聊一边啃着手里刚买的糖葫芦。
华章宫？有点意思啊。
许穷云对这个地方是有印象的，应该是一百多年前，华章宫发生了一场大火，烧死了一千多个人。一千多个人背后就是一千多个家，华章宫就是倒在了那死灵怨气和活人哭号的长夜中。
难道是当年哪个神仙没有度化干净？许穷云叼走了最后一颗山楂，把竹签随手扔了，掸掸衣服上蹭到的墙灰，打算去看个究竟。
路上，许穷云看到了不少当地的仙家，这些仙家不是指正经神仙，而是正在修仙的人，一般都有师门，统一服制，很好认。
这些人出现这里，说明不是百姓谣传，这次真的来活了。
许穷云看到宫门口挤着乌泱泱的人，凑过去伸个脑袋开始看热闹。被围起来的是一个仙门弟子，有点狼狈的躺着，看起来伤的不清。
“我看清楚了，是个木妖，感觉到她身上没什么戾气我们才敢靠近的，谁知道她会突然发疯！”
他的师兄师弟听到这话开始讨论起来，声音很小，许穷云听不见。不过他也不急在这一时，抱着手臂站在一边，看他们能聊出个什么结果。
两个时辰后。
眼看天色暗了下来，看热闹的人都跑光了，这几个人还在呜呜叽叽说了没完，许穷云烦躁起来，忍不住了。
“我说你们，磨蹭个没完了，现在仙门弟子水平都差成这样了？”
“哎你怎么说话呢，小屁孩懂什么，一边玩去！”
一个暴脾气的青年和许穷云对戗，被拦了下来。
“抱歉，这位公子，今日我家长辈不在，我们难免要谨慎一些，您这样说，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？”
“他能知道什么，不过是小孩儿胡扯罢了！”
“安之！你再这样骄横，我回去告诉师父让他罚你抄书了！”拦人的青年向许穷云行了个礼，“在下华容范氏范宁之，代兄范安之给公子致歉。”
“范安之是吧，你们师父是不是只知道罚你抄书？过来，今天我替他教教你。”
许穷云向范安之招了招手，待他走近，一把揽过他的脖子，将他往宫殿里带去。周围有人出声想阻止，被范宁之压下了。
“我看你的耳朵是摆设，走近点能听到了吧？这声音你不觉得耳熟？”
范安之刚想反驳，却发现宫殿中传来的高低不平的短音好像确实在哪里听过。不过他想了半天，也没想起来。
许穷云声调低了下来，带着一种“这蠢货没救了不想管了”的绝望，回头看着跟上来的宁之：“范家是不学乐器还是不学乐史？你不会也没听出来吧？”
范宁之思考了一下，恍然大悟，轻轻敲了一下安之的头：“不怪公子骂你，这是楚朝的《国殇》。”
“安抚殉国者亡魂的那个？这曲子不一般都是用瑟奏之埙辅之嘛？这吱吱呀呀这么难听，谁能想到。而且楚朝覆灭一百余年，这曲子早该没人弹了……”
范安之话还没说完，就有一阵杀气袭来，许穷云伸手替他挡下了，小朋友道行浅，被打一下更蠢了怎么办。
在周围惊讶的目光中，许穷云没事人一样走近了正殿。因为房顶塌了一半，傍晚的夕阳将残破的空间划出了明暗。
最不起眼的墙角处，有一残破的瑟隐匿在死气沉沉的灰色里，牛筋做的弦几近断裂，古拙的瑟体也有多处破损，正因为这样，演奏出来的声音不正，才被不懂的百姓传成是难听的怪声。
“出来吧。”
许穷云说完几秒后，才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妖不情不愿的现形，她的眼睛肿着，像是哭了很久很久。
“我没害人。”小妖一副很委屈的样子。
“但你吓到别人了。”
“那是他们蠢，他们胆子小！我的国没了，家没了，主人也死了，还不允许我在她陵前哭一哭吗？”小妖的怨气一下子冲了上来，许穷云挥手打散，嫌弃的皱了皱眉。
范安之一头雾水：“这不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废弃宫殿吗？谁葬在这里了？”
“芈虔。”
“灵王？他不是……”
许穷云面无表情的捂住了范安之的嘴，问道：“我们今天晚上怎么办，我可不想睡庙里。先说好，这小妖怪我要带走的。”
范宁之的表情有点为难：“可是师父让我们来除妖，空手回去恐怕要被罚。”
“那正好，你们把我也带回去吧，我刚来华容，正愁没地方住。”许穷云就在等这句话。
范安之“呜呜”直叫，挣扎的过程中糊了许穷云一手的口水。
许穷云加了点手上的力道，把他捞近了些，耳语道：“这事没那么简单，回去再问，说话长点心，就你这点道行，别被她一下打死了。”
范家住在华容城郊的一座小山上，许穷云一行人回去的时候范家家主，也就是安之宁之的师父还没有回来。宁之把许穷云带去了一间空的客房，今天晚上，他们就在这里问小妖的话。
“真的不用等我师父回来？”
问话开始之前，安之有点迟疑，很明显是把许穷云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了。这孩子虽然鲁莽，但还算有自知之明。
“说说吧，叫什么名字，有什么委屈。”许穷云根本就懒得理他。
“我叫‘锦’，锦绣的锦。芈虔不喜欢太过华丽的东西，就没在我的瑟体上做髹漆彩绘。我化形后她说我长得漂亮，就取名‘锦’来补一补。”
范安之想说些什么，但到底还是压了回去。许穷云知道他想问什么，灵王淫奢暴虐，怎么会不喜欢华丽的东西？其实今天在华章宫门口，许穷云也猜这瑟是前朝哪个将士的旧物，完全没往这个末代君王身上想。
“世人都欺负她，只有我知道她有多好！灵王灵王，这样的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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